新冠瘟疫当道，预测什么都变得很难。情况一天一个样，我们上周知道的讯息可能在今天就错得离谱了。一切变化如此之快，快到一些我们原来很确信的东西——病毒的繁殖速度、感染的症状、居家隔离的最好措施等等——都要重新审视。
在这么多不确定中，有一个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的：关于群体免疫的讨论。没有一点点防备，一个记者问我对群体免疫抵御新冠的看法，我笑出了声，以为他们在开玩笑。
结果呢？我这会儿开始写这个文章了。无数的文章和言论都说，虽然有风险，但是群体免疫是这次危机的一个解决方案之一。不少人预测疫情会有反复，而许多人都把群体免疫看作一个能挡住疫情潮汐的预防性策略。
这都是屁话。不用疫苗的群体免疫，从定义上说，就不是什么预防性措施。
下面让我详细讲讲。
群体免疫是一个流行病学名词，它描述了这样一个情况：一个群体，通常是一群人类，对一个传染病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，以至于该病不能在这个群体中传播。换句话说，足够多的人不会得这个病，不论是因为疫苗还是因为自体免疫力，而高危人群、老弱病残们也有所保障。
举个例子，流行性腮腺炎。流行性腮腺炎具有很高的传染性，虽然不是那么恶性，但是患者会非常不舒服，有时候还会引起很讨厌的跟随着后半辈子的后遗症。我们有针对此病的高效疫苗，所以现在这个病已经很少发生了。
流行性腮腺炎的感染等级(R0)高达10-12，也就是说在一个易感群体中，每个感染者平均会感染另外10-12个人。按照这个感染等级，如果没有疫苗，95%的人会最终感染。不过，就算是这么厉害的传染性，也会有5%的人不会生病——因为当一个人周围的人都获得免疫了，就没有人传染给他了。我们可以通过疫苗提高这个数字。疫苗不仅让个体免于生病，还能阻止已经感染的人把病菌传播出去。如果一个人群中有足够的人对一个疾病免疫，传染就会停止。
以上就是群体免疫的基本道理。
对腮腺炎来说，你需要92%的人都获得免疫，才能彻底切断它的传播。92%也就是所谓的群体免疫阈值。幸运的是，COVID-19腮腺炎传染力弱，目前预测它的R0大概是3。不过，就算是3的感染指数，也需要全社会70%的人得过并且获得对新管肺炎的免疫力。
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说群体免疫算不上一个预防策略。70%的人都得上了，而且是真的感染了，不是注射灭活的病毒疫苗，这能算是抵御吗？能吗？一个国家的大多数人都病了！还有一种荒谬的说法，说让年轻人做这70%。如果只有年轻人获得了免疫力，我们将看到一群一群的老年人毫无免疫力，然后不敢出门，唯恐自己感染了。
对于这种灾难性的情况, 还有一个不能不想的方面：根据最乐观的估计，COVID-19感染者死亡率大概是0.5%-1%, 如果70%的人必须感染一次，那么全国0.35%-0.7%的人就会死。这是灾难性的后果。
而且，假设10%的感染者必须住院治疗，我们将会看到许多人症状严重、遭受痛苦，对国家的打击也是不可小觑。
惨痛的结论是，群体免疫不能打败我们的瘟疫敌人。也许它终将被迫发生，但是不切实际的指望着它能拯救我们是不行的。研发出疫苗的那一刻，才是真正适合谈论群体免疫的时候，早一秒都不行。
目前唯一实际的抗疫方法就是远离感染者。回家呆着，保持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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